一小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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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.

一道白光笼在蔺晨身上，他没忍住一声哀嚎，声音大得惊起山洞外扑剌剌一片飞鸟。

若只是疼倒还好，但随后腹部弥漫上来的疯狂痒意让蔺晨想直接把这块肉给切了，他咬紧牙关也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挠的手，可还没抬到腹部就被人按了下去。

“要忍。”飞流垂眼看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的伤口，淡淡道。

“我的小祖宗欸，你是不知道这有多难受啊！”蔺晨颤抖着声音，额上爬满了冷汗，手却毫不客气地顺势握上飞流的手，“要不……你给我讲个笑话？”

飞流不懂蔺晨在吃豆腐，乖乖被握住手，沉默半晌，才摇头道：“不会。”

蔺晨此时才觉出一些异样，似乎这美人到现在都只同他说两个字的话，好像也完全察觉不出自己越距的言行，似乎是有些隐疾？

“那……你可不可以给我说说，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

“……”

飞流不答，蔺晨也不急，只闭上眼缓慢吐息。飞流的手冰凉而干燥，指腹和掌心有一层薄茧，安安静静的，让人心情也平静些许，不知是适应了还是怎么，痒意逐渐变轻，身上的痛感也渐渐退去。

“不是。”飞流突然开口，干干脆脆地说道。

“不是？不是人？别开玩笑了，”蔺流下意识否定了一句，惹来飞流一个瞪眼，他才想起身上这痒得不行的伤口和刚才那像是仙法之术的神技，“那你难不成是这儿的山神？不会吧，这世上真有神仙呐？”

飞流皱起眉，似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才好，但他哪里组织的起来那么多字，最后也只尽力吐出寥寥几字来：“就是，有！”

“那你总得有个证明给我看吧？不然空口无凭的，我也很难相信啊。”蔺晨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，做出一副也很苦恼的模样。

飞流顿时被难住了，不服气地瞪着一双明眸，绞尽脑汁想着该怎样才能让这人相信自己真是个神仙，全然忘了自己所剩无几的记忆里那“不要与凡人有过多接触”的训诫。

蔺晨看着飞流愁眉苦脸思考的模样，觉得真是万分可爱，虽然美人好像脑子是不太灵光，但也别有一番风味，逗弄起来也格外有趣。

“小飞流，你能变点梅花饼吗？”

“梅……花饼？”飞流眨巴两下眼睛，神色变得沮丧，他连蔬菜瓜果都认不全，只知道“这个好吃”、“那个好看”的，凡人熟知的梅花饼对他来说就是闻所未闻的新鲜事物，又怎么变得出来？飞流开始有些后悔救这个人了，救了他，他非但不感谢，还尽出难题为难自己！

“噢，”蔺晨拖长音调，心下了然，但也不愿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以逗飞流的机会，“飞流还说自己是神仙呢，连梅花饼都不知道！”

“你、你——”飞流甩开蔺晨的手，恼怒地站起，抬手指着在忍坏笑的蔺晨，憋了许久也骂不出半字来，只好气急败坏地跺跺脚，甩袖欲离。

蔺晨噗嗤一下轻笑出声，这小神仙当真是有趣得紧，回琅琊山的时候带上他肯定会好玩许多，而且他还得好好查查之前追杀他的究竟是什么人，带上个神仙做保镖也不错。

于是随即“哎呦哎呦”地喊起疼来，这种连小孩都不会信的把戏，也只有飞流这样完全未被骗过的才会信。

飞流猛地转过身，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到蔺晨跟前，蹲下要去查看伤口，却被猛地拉住了手。蔺晨扯过飞流，把脑袋靠在飞流身上，捂着腹部道：“飞流啊，你说，我是不是快死了？”

飞流吃惊地瞪大眼睛，伸手就要去扒开蔺晨的手，蔺晨赶忙弯下腰，皱着眉更大声地喊起疼来：“飞流，飞流，我肯定是快死了，你可不可以帮我完成我最后一个心愿？”

蔺晨其他不说，演戏倒也是一等一的好，痛苦的表情和哀求的眼神相当到位，把飞流是骗得死死的。飞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，眨了两下眼睛，半晌后大喊一声：“骗人！”蔺晨偷偷看去，发现他冷淡表情出现细小的裂缝，清澈的眸子里也沾染上了些许难过。

虽然心下觉得似乎是有些过火了，但蔺晨停不下自己想去逗的心思，随后趁热打铁把脸贴到飞流的颈侧，飞流肌肤雪白，身上还带有淡淡的清香气味，甚是好闻。

“飞流，你就帮我完成最后一个心愿吧，这样我也死得甘心呐……”

蔺晨尽力忍着笑，天真的飞流却只当他是疼得发抖，原本就不甚清楚的脑袋被这意外情况弄得更是糊涂，来不及多想便应下：“行，行！”

“那，飞流可以亲我一下吗？”

蔺晨说到这里已经完全忍不住，就连声音也带上了笑意，迟钝如飞流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耍了，他这会真是后悔救了这个家伙！

飞流气急，冲着蔺晨大喊一声“坏人！”，一把将人推倒，自己站起来抬手抹了把脸，用力跺着脚走出山洞。

蔺晨倒在地上也不起来，拉长了声音悠悠道：“小飞流，不是我跟你吹，梅花饼真真是世间的美味啊，甜甜的，香香的……啧啧，口水都要流下来了。”

飞流原本正欲施展术法远离此地，把这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，却听见这一番话，不由得停下了施法的动作，悄悄站在山洞外偷听。

蔺流阅人无数，飞流这样的孩子心性更是不在话下，把飞流的性格摸得那叫一个准，哪里料不到人会是什么反应，于是继续懒洋洋地喊道：“要是你回来，等我伤好了，我带你去吃个够作为赔罪！你要是不来，我就自己去享受啦！你可要想好了，这山谷之外啊，还有许多比花草树木有趣得多的东西：乘风就可以飞得很高的纸鸢，可以演奏的小鼓，还有好多甜甜的点心……”

飞流站在山洞外仔细听着，有些入迷。

他呆在这深山百年，是不用吃喝的仙体，再加上灵智不太通达，每日追狼追鹿、采花采草对他来说都是无穷乐趣。即便偶尔有个别凡人不慎走失在此，他也就施法引他们出去。有时安静地躺在山坡上看落日下沉、星月升起，听着蛙声虫鸣，心里头对这生活是满意得紧。

因此他虽然知道在这山谷之外还有另一片天地，但哪里会知道那是怎样的精彩热闹，又怎么会想过要出去看看？

但蔺晨这一番天花乱坠的描述，让飞流彻彻底底地动了心。

他慢慢走到山洞口。此时正值午时，外头日光强烈，蔺晨眯着眼也只能看清融进光里少年清瘦修长的一个剪影，笔直又坚定地站在那里。

“要去！”

TBC.

割肉吃…感谢喜欢TvT 一起蹲冷坑吧！